谢河畈_攀亲附贵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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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攀亲附贵 (第2/2页)

客礼,不管多大的官,既是亲戚来往,而非坐办公室办公事,纯粹属于私人感情的拜访,同为亲家,辈份相等,原本无尊卑贵贱之分。依着老规矩,庭训家教,宫喜鹊应该是端端正正,稳稳重重,静坐家中,耐心等待客人上门拜年,见客人进门,最多站起来笑脸相迎,热情让座,吩咐晚辈倒茶。这样相见,随和而不失身份,就像丈夫谢清泉那样,挺规范,挺正常。

    宫喜鹊实不该到门外去抛头露面,似乎是没觉悟的乡下佬,死乞白赖上赶着巴结,好像富亲戚能进穷亲戚的门,还是高抬厚举呢,越郑重其事,受宠若惊,便越跌价,越热情洋溢,感恩戴德,越掉份。由此可知,她根本就不懂礼数这一套传教,始终也没搞明白,他官再大,家再富,到这也是亲家,按常规是礼尚往来,平起平坐,这怕是至死也改变不了的关系。

    张森林不苟言笑,作林中居士式,孤傲淡泊样,跟亲家握手,问:嗬嗬,新年好哇!嗯嗯,年过得可好?

    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容,那正儿八经的作派,那居高临下的姿态,绝对是大官接见群众的亲民态势,恰如电视新闻中官员下乡慰问孤寡似的,一点也不新鲜。谁都看得出,假模假式而装亲切的僵硬之笑,装腔作势而佯友好的冷漠之问,都是寒暄的假热情,凑数量。而张森林他,本身只不过是轻工机械厂的一个门卫而已,日常工作就是给领导送送报纸,打打开水,给车辆开开电动门,还有来客登记,打扫门口卫生。在城里,论身份地位,充其量只算草芥一般,蚊蚁一样的小人物,其活动能力比乡下的村干部都不如。

    宫喜鹊跟家人说话的口气,是命令式的,没有商量的余地,也不管愿意不愿意,也不管合不合理,任务下了就得无条件地完成。譬如今天,她把做饭的任务交给袁秋华,让肖琳专职陪父母聊天。直从结婚后,家里的饭,本来就是袁秋华做的,但肖琳的娘家来人,该由肖琳招客待饭才对,就算是拜亲家年,亲家陪亲家吃饭,伙食不必肖琳提供,可搭把手总应该吧,帮一次厨,总可以吧,况且她一家也在这搭伙吃饭呢。再说,父母来时,不仅提礼物给亲家,还提烟酒给女婿,还提牛奶给外孙。按世情常理讲,只要客人提礼物上门,主妇就该招客待饭,客人拜了几家的年,就会吃几家的饭,多半是吃了这家,再接着吃那家,即使家数多,客人吃不过来,主妇也会简单地做几样,然后端到客人正在吃的饭桌上,哪怕客人不动筷子,可主妇的礼数仍然是要做到位的。

    袁秋华原本是心甘情愿做饭的,没有客人,自家人也是要吃的嘛。婆婆不懂礼数,肖琳的母亲也不懂,未曾*,不会点拨,仍然让肖琳一毛不拔,还像客人一样静坐不动,守着炭盆烤火,只等着饭来张口。经婆婆这么一拨拉,待遇尊卑,贵贱区别,一看便知,重用就是多干活,庇护就是享清福,她的福却是建立在自己多干活的基础上,婆婆的护也是表现在自己替她干活的命令上。

    能者多劳,无能者不劳,千里马死在战场上,淘汰马养在动物园。精壮强健,吃苦耐劳,落不下好,只得到坏,哎哟,原来聪明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啊!看出门道,袁秋华心里就不是滋味,但她什么也没说,就去履行做饭的任务了。即使冷暖态度不表现出来,当事人岂能没有察觉?看得多了,听得多了,蓄积在心,如同洪水猛兽,总有一朝会决堤,总有一日要咆哮。

    宫喜鹊好像很兴奋,不停地说夸赞肖琳的好话,为了衬托肖琳的孝顺,还不断地说其他儿媳,其他亲家的坏话,主要是大嫂及她的父母,和她的兄弟姐妹,还有二嫂娘家的亲戚朋友们,捎带也抨击一会马惠兰的娘家人。她对张亲家几乎敬若神灵,大夸如何有德行,如何有本事,如何摊了门好亲戚,毫不掩饰对他降贵纡尊来到的感动,也随心流露对他高风亮节的佩服。

    她不仅不讲究得厉害,不懂什么是规行矩步,也看不出好坏习惯,脑袋瓜子里只装下私念,所谓远来的和尚会念经,和尚无权却名气大,城里来的和尚自然比土著道行更深,简直正宗能做主,说话可算数,一旦有事相求,必定吉祥如意。逢年过节,迎来送往,动真格的,加倍回礼呀,鸡鸭及蛋一大袋,干菜土特产一大包,也是为了日后帮忙打基础。攀附可是件大事,礼多人不怪,伸手不打笑脸人,切不可掉以轻心,关系到晚崽全家的福祉呵,像肖琳的招工进厂,像谢雄领城关的结婚证,像在城区办理准生证,像孙女谢云翔上城市户口,像肖琳的买断工龄,及办理下岗再就业优惠证,像肖琳母女吃城关的低保,统统都靠他才办得成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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